一个电话跌入SP“爱情陷阱”

|王初虹|2006-05-13

    昨天，读者张先生致电《每日经济新闻》，讲述了自己被莫名定制一项语音杂志服务，并在不知情状态下被扣手机费用的经历。而据上海市消保委介绍，最近一段时间，与张先生有类似经历的消费者特别多，已成为近期 12315在短信方面的主要投诉热点之一。为了帮张先生讨回公道，更为了进一步摸清这类被无数移动用户憎恨和唾弃的SP的庐山真面目，《每日经济新闻》昨日开始了追踪调查，不料却发现了更多不为人知的黑幕。

    5月9日，张先生的手机里收到了一条发自06445的短信，上面写道“亲爱的用户：有李姓用户在125901241移动语音平台为您留言，请拨打收听。”当张先生按照以上号码拨了过去以后，没有听到任何所谓李姓朋友的留言，而是进入了一个所谓的”爱情留声机“栏目，栏目中包括很多男女方面，甚至不乏色情方面的信息。

　　张先生随即拨打移动公司的客户服务电话 1860，客服人员告知，张先生已经自动订阅了125901241语音杂志的服务，费用将按照每月10元扣除。张先生当即表示要取消此项业务。客服人员应张先生的要求，为其取消了此项业务。但同时通知张先生，取消要从下月开始生效，这个月扣除的费用已经无法弥补了。

　　张先生感到十分不解，更觉得可怕的是，假使自己不主动打电话到 1860取消该业务，还不知道这个冤枉钱要花到何时才能结束。

　　根据张先生所描述的经历，记者致电上海市消费者权益保护委员会（下称消保委）。消保委相关人员听了记者陈述后认为，如果张先生所言属实，那么 125901241移动语音平台和为其发送短信的06445两家公司至少在两方面侵犯了消费者的权益：其一，冒称有朋友为其留言，诱使张先生拨打电话，构成欺诈行为；其二，在张先生不知情的情况下扣除短信移动话费，构成了强迫性消费。

　　为了进一步摸清该 SP的庐山真面目，《每日经济新闻》昨日进行了追踪调查。

三个电话：找到“翁般扎”

　　记者最初的调查，开始于对张先生所述经历的核实。

　　昨日上午 11点，记者首先拨通了上海移动公司客户服务热线1860，工号1547的客户服务人员接听了电话。简单对话如下———

NBD：我的一位朋友说他最近接到了一条短信，称一位李姓先生在125901241移动语音平台上为他留了言，短信是通过06445的端口发出来的，请帮我查一下06445是哪家公司？

　　（几秒钟后）客服人员：不好意思， 06445这个端口我们这里好像查不到。

NBD：那么我要不要打电话过去呢？

　　客服人员：最好不要，因为 125901241是一项叫做爱情留声机的业务。如果你打过去了，就会收取你10元的费用。

NBD：那我想知道125901241这项业务是哪家SP公司提供的。

　　客服人员：是一家叫做上海翁般扎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在记者核实了“翁般扎”三个字的确切写法后，该客服人员还提供了该公司的客户服务热线： 53530399。但是具体地址却没有相应记录。

　　根据上海移动客服热线提供的上海翁般扎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的服务热线号码，记者拨打了 53530399。一位自称010的客服人员接听了电话。

　　当记者问翁般扎公司是否有 125901241爱情留声机这项业务，该人员表示认可。但是，当记者表示曾有06445发给过自己一条短信时，客服人员马上很警惕地抢着说，“这个肯定不是我们群发的。我们不做群发业务，也没有和你说的那个端口合作。”

　　记者于是马上又打了第三个电话给上海移动 1860，问是否会存在相同号码的SP，工号2526的客服人员明确表示这是不可能的。

翁般扎：“大隐隐于市”的神秘 SP

　　为了搞清楚上述短信是否为上海翁般扎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群发，记者决定亲自走访一下这家公司。

　　通过内部渠道，记者查到了 53530399号码的确切地址：南京东路409－459号16楼。但是，资料显示，申请该号码的公司并非在移动公司登记的“上海翁般扎信息科技有限公司”，而变成了“上海艾曼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抱着一线希望，记者在昨日下午 2点钟左右来到了南京东路409－459号，发现竟然是上海著名商厦———置地广场。

　　难道说，这家不正规的 SP会如此胆大，竟然在这样显眼的黄金地段办公吗？

　　记者辗转来到置地广场东楼，乘电梯上到 16层。16层过道狭小到不足10平方米，只有一个类似于家庭中的小门，上面没有任何公司标记，大门紧锁，旁边贴了一条留言“有事请按门铃”。

　　记者尝试着按了一下门铃，无人出来。失望之余，记者决定拍张照片后打道回府。闪光灯一响，相机发出“吱———”的一声。一个 20岁上下的小姐闻声冲了出来，大喝：“你在干什么？”

　　“请问这里是上海翁般扎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吗？我是《每日经济新闻》的记者，关于 125901241的事情想问问你们。”她想了半天，缓缓地说，“这里是的。”

　　一听说是，记者二话没说，立即从小姑娘旁边走了进去，并绕过了那块屏风般的白色挡板，迅速观察了一下里面的环境：这家公司的小日子过得还挺不错，大约 20几名员工各自坐在位置上。朝向记者方向的几台电脑里，好像都在处理一些男男女女的照片。

　　当记者表明收到翁般扎宣传短信时，一位自称负责市场的彭先生出来接待了记者。

神秘 SP：说不清“爱情留声机”

　　在会议室里，记者单刀直入，问翁般扎公司是不是发过这样的短信给用户。

　　彭先生含糊其词，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不停地问记者手机号码是多少，是何时发的，他要查一下才会知道。

　　当问及 125901241是一个什么平台时，彭先生马上开始和记者绕起了圈子，东一句西一句，把记者听得一头雾水。

　　记者索性更加直接地问，“不是说 125901241有一个姓李的留言吗？为什么125901241成了一个爱情留声机呢？”该人士立即变得吞吞吐吐，表示不知道这个平台到底叫什么，里面有没有爱情方面的内容他也要查查看才会知道。

　　“你们说李先生留言，我没有听到，这不是一种欺诈行为吗？”彭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怀着乘胜追击的心理，记者要求告知有关用户定制服务的方法和收费方式。

　　该人士说，除了拨打这个电话直接订购以外，暂时还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定制这项业务。而且不能通过固定电话，因为这样无法和运营商直接结算。收费的情况通常按照包月来计算，即从拨打该号码的当日起收取月租费，以自然月结算。还有一种是按条来计费的，如何计费他自己也不清楚。

　　记者问是否收到短信就要花钱，彭先生似乎有些神情恍惚地说，“也许可能吧。”

　　“那么你们是否会通知用户已经订阅了此项服务呢？”记者问。彭表示，有时候可能会发短信给用户。“那如果没有发给用户怎么办？”彭说，“移动的账单会显示在语音杂志一栏。但是可能不会显示是哪项服务。”

　　听到这里，记者内心事实上已经颇有些义愤填膺了。“那你们这种业务是否要交钱给运营商呢？”彭马上回答，“当然了，我们要和他们按照一定比例分成。这是行业规矩啊。”“那么你们发短信如果不通过移动的平台，要给群发公司多少钱呢？”记者又问，彭表示自己不很清楚，但据他所知应该是按照条数计算的。

群发短信何处来被扣费用何处去

　　在移动通讯日益发展的今天，大多数移动用户都有收到过宣传类或者误导类短信的经历，但是很少有人明白短信是怎样到达用户手中的，更少有人知道用户在知情或者不知情状态下被扣除的增值类短信费用“贡献”给了何处。

　　昨日，一位 SP公司的深喉对《每日经济新闻》透露了个中细节。

　　该人士表示，大致来说，群发短信主要通过两种方式，一种是通过运营商的平台发送，另一种是通过群发公司发送。深喉表示。由于受到政策上的约束，目前监管部门不允许 SP群发宣传短信。所以，通常SP只能制订好内容以后，委托以上两种公司进行群发。由于运营商的平台比较透明，也为一些移动用户所知，所以群发公司便成为了色情、诱骗、误导等非法短信群发的主要渠道。当然也不排除一些SP自身也扮演了群发公司的角色。

　　用户被扣除费用的分配相对来讲比较复杂。深喉说，“用户不管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只要订购了群发短信上的增值服务，就要被按照条数或者按月扣除费用。这笔费用首先体现在运营商的收费平台上。接下来，运营商将根据和 SP的协议与SP进行分成。根据目前的情况，移动公司和SP的分成大致比例在2∶8左右，而联通公司有2∶8也有3∶7分成。SP自身发展规模不同，和运营商合作关系也有不同，所以分成比例也有所区别。

    SP得到分成之后，还要在收入中拿出一部分来支付运营商或者群发公司的群发费用。这种支付有按照条数计算也有打包计算。价格根据SP锁定的接收人群要求成正比，便宜的有0.02元，贵的甚至可能超过普通用户发送短信的0.1元或0.15元。深喉称，这笔费用往往在委托群发之前SP便需支付，即需要SP来垫付。群发公司得到的费用，也要去弥补之前购买群发机的预付费，这其中包含了很关键的一项，即从运营商处购买短信卡的费用。一般市面上群发机的价格在500－1000元不等，这是一次性投入，而短信卡则要不断从运营商处购买，具体价格无从知晓。

　　根据深喉的阐述，本报特绘制了不含技术实现方式的简单图表。图一：用户接收群发短信大致流程；二：用户被扣除费用的利润分配。

尾声

    记者昨日完成调查后回到报社。 5点钟左右，记者接到了彭先生的电话。彭再次询问记者的手机号码和收到短信的时间，并表示要帮助记者查明真相。彭保证，若是记者确实已经定制了此项服务，他们愿意破例给予记者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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